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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專訪
咱ㄟ天空,講台語也通──國家太空中心主任吳宗信x天文學家蔡安理

吳宗信與蔡安理,一位打造火箭、推動台灣太空國力,一位從探索生命起源轉拓展為探索宇宙起源。他們的共同之處是以台語講天文、說太空,讓語言成為通往宇宙與教育文化的橋梁。這場幾乎全台語進行的對談記錄,也邀請你用台語「讀出聲」,與我們一起想像宇宙的模樣。

什麼原因啟發兩位走入太空和天文領域?

蔡安理(以下簡稱蔡):我大學讀的是臺大園藝系造園組,但是我從高中開始就對天文很感興趣,後來上了孫維新老師的天文課,在他的鼓勵之下,才決定碩班轉去讀天文。

吳宗信(以下簡稱吳):真的差很多,從「種草」變成研究天文!

蔡:那時我的碩班指導教授葉永烜老師建議,碩論題目可以連結我大學的生物專業,所以我研究主題是太陽系內天體運動與行星大氣和生命起源的關係,不過後來發現生命的問題太難回答了,讀臺師大地球科學系博士班的時候,就把研究目標放在宇宙中提供行星能量來源的恆星的故鄉——星系。

吳:雖然我在美國密西根大學博士班唸的就是航太工程,主要研究液態火箭引擎裡面噴霧液滴的流場現象,但我對太空真正產生興趣已經是年紀很大的時候,差不多40幾歲。
1995年我從美國回台灣,開始在國家太空中心做研究,1998 年到交大機械工 程系教書,2005年國家想發展衛星載具,就是將衛星送上軌道的火箭,因此參加了「哈比特計畫」(Hapith Project)。2008 年在交大開Sugar Rocket 課程, 後來創立「ARRC 前瞻火箭研究中心」,常常偷偷帶著學生去新竹香山濕地放「沖天炮(火箭)」。雖然中間實驗室也曾發生爆炸意外而停頓了快半年,後來在學生的「感召」之下,加上覺得這個東西很有趣,就「頭殼抱咧燒」繼續做,然後規模愈做愈大,還曾被借調去外面創立火箭公司。2021 年政府開始推動太空經濟,因緣際會我接了TASA 太空中心主任。我希望幾年後台灣可以用自己做的火箭,載自己做的衛星進入地球軌道,這樣從此台灣人的信心會完全不一樣,對我來說,這是一個對社會的責任心。光想到這件事情就會想流淚了。

天文和太空之間的關係?

蔡:簡單來說,人類科技可以到達的地方叫做太空,沒辦法到的就叫天文。不過要做天文研究,需要太空科學技術的支持。譬如我們可以在地面上用望遠鏡觀測宇宙,不過地面只能接收到可見光跟 Radio 無線電波,大部分電磁波都會被地球大氣層吸收或散射,如果能把望遠鏡送到太空,才能夠看得更清楚。

吳:天文和太空是連在一起的,Mutual-beneficial(互利互惠)。像把哈伯望遠鏡放在幾百公里以外的低地球軌道,影像就能看得很清楚了,韋伯望遠鏡發射到在更遠的L2 point,又讓人類看到完全不一樣的天文世界,其實都是靠太空技術。台灣現在已經具有製造衛星的基礎能力,天文研究人員可以把儀器送上去做很多天文宇宙的觀察,找到更多利基型(Niche)研究主題。

蔡:天文其實就是靠想像、推論,再從觀測結果驗證,太空比較實際一些。
吳:應該說現在天文是「有限的觀察」,觀察儀器設備的載體需要太空科技。但是當觀察的技術能力愈來愈好,天文理論模型也一直改變,像以前都用「宇宙大爆炸」(Big Bang)理論來解釋宇宙起源和演化,現在大家慢慢能接受「多重宇宙」這類的假說,其實很有趣。

兩位相信有外星人嗎?為什麼還無法證實有地外生命存在?

吳:當然有外星人。我們住的銀河系有幾千億顆恆星,宇宙又有幾千億個星系,怎麼可能沒有外星人?只是說我們還沒有接觸到,或者人類的知識發展還不足以發現外星人。但是,一定是有的!只是生命的形式不一定跟我們相同。

蔡:我相信有,但不一定是「人」(的形象),不一定有兩個眼睛。但是要能接觸「外星人」,其實有很多困難要克服。第一,外星人要發展出高智慧的文明,我們才有機會和他們溝通。第二是技術問題,譬如我們送信號出去,外星人要有辦法接收,並且理解這是人類的信號,還「願意」並且有能力送信號回來。很久以前,人類曾經向太空發射一張CD 片,上面錄了幾十個語言想告訴外星人,我們地球這裡有人類(吳:裡面還有泉州腔台語),不過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收到。

吳:雖然我們認為幾千年已經很長了,但是從宇宙尺度來看,人類的歷史其實很短,人的生命也太短,有可能地球已經毀滅了,還沒辦法和外星人溝通。

更多精彩對談,包括兩位如何以台語談天說地、推廣科學教育,完整收錄於友聲紙本刊第467期。

企劃撰文/程惠芳、陳平然
攝影/黃宇彤